上个月，甘肃省兰州市卫健委发布公告，公开征集对《兰州市公共场所控制吸烟条例实施细则》（下称《细则》）是否延续实施的相关意见。南都记者注意到，《细则》于2018年首次修订印发，并于同年12月1日开始实施，有效期五年，即将于今年11月30日到期。据了解，文件在内部征求意见阶段收到了来自烟草系统的反馈，有知情人士担心可能影响文件的延续实施，使控烟法规出现空白点，进而影响当地控烟效果。
回顾兰州市控烟历程可以看到，除了这份发布于2018年年底的《细则》，2018年初，兰州市修订印发了《兰州市公共场所控制吸烟条例》（下称《条例》），二者被控烟界称为“中国目前最佳的控烟条例之一”。五年来，在《条例》和《细则》的指导下，兰州市成为我国西部控烟效果最好的城市之一。
南都记者注意到，与《条例》相比，《细则》更符合世卫组织烟草控制框架公约对全面无烟立法的定义，在室内公共场所全面禁烟、明确各部门监管职责、取消执法警告环节等方面，都做出了更为严格明确的规定。如果《细则》不再延续实施，仅以《条例》作为实施基准，兰州市将失去执行室内公共场所全面无烟的政策依据。
控烟志愿者在街头用行为艺术的方式劝市民戒烟。 新华社发
《细则》即将面临延期，知情人士担心现控烟空白点
2018年3月，甘肃省第十三届人民代表大会常务委员会第二次会议通过了对《兰州市公共场所控制吸烟条例》的修正。和2013年首次制订的条例相比，修正后的《条例》取消了“先警告后处罚”的相关条款。同年，兰州市人民政府发布了新的《兰州市公共场所控制吸烟条例实施细则》，《细则》明确了各执法部门对不同类型场所的执法分工，并明确各级政府为控烟工作提供财政支持。（更多内容请见：全面无烟的兰州“控烟令”拟再度修法，我们期待怎样的进步？）
和《条例》相比，《细则》要求更严格明确，更加符合世卫组织烟草控制框架公约的要求。如《条例》将控制吸烟场所分为禁止吸烟场所和限制吸烟场所，部分室内场所如餐厅酒吧的室内区域为限制吸烟区，可以设置吸烟室或者划定吸烟区，所设置的吸烟室或者划定的吸烟区在期限届满后应当取消，该场所控制吸烟由限制吸烟转为禁止吸烟，具体期限和范围由市人民政府确定。这与烟草控制框架公约要求的“所有室内工作场所、公共交通工具和室内公共场所全面禁烟”不符。
《细则》则要求全市所有室内公共场所均为禁止吸烟场所，禁止设置吸烟室（吸烟区），符合烟草控制框架公约。此外，《细则》还明确了细化禁烟标识规范设置和张贴的具体规定，细化了各部门的监管职责。
值得注意的是，2018年修订颁布的《细则》有效期只有5年，将于今年11月30日正式到期。上个月，兰州市卫健委发布公告，公开征集对《兰州市公共场所控制吸烟条例实施细则》是否延期的相关意见，征集截止日期为11月2日。
据了解，文件在内部征求意见阶段收到了来自烟草系统的反馈，有知情人士担心可能影响文件的延续实施，使控烟法规出现空白点，进而影响当地控烟效果。如何理解空白点？南都记者注意到，如果《细则》不再延续实施，仅以《条例》作为实施基准，兰州市将失去执行室内公共场所全面无烟的政策依据。
中国疾控中心原副主任杨功焕长期关注中国控烟工作，她告诉南都记者，近几年，在很多城市的控烟工作中，烟草公司会进行强烈反对和阻挠，控烟工作难度更大。其中一个主要原因在于烟草专卖局始终是《烟草控制框架公约》履约领导工作小组成员。“而且它（烟草专卖局）在控烟的领导机构中所占的位置好像并没有弱化，而是在强化。”杨功焕说。
如果此次《细则》未能延期，意味着什么？杨功焕直言：“当然是（当地控烟工作的）一种倒退。”截至发稿时，《细则》延期结果尚未公布。
控烟志愿者在街头用行为艺术的方式劝市民戒烟。新华社发
《条例》《细则》实施后，吸烟率、二手烟暴露率均下降
2019年，修订后的《条例》实施满一年后，兰州市控烟办、兰州市疾病预防控制中心委托第三方兰州大学公共卫生学院调查团队完成了2018年兰州市控烟法律执行情况评估调查研究。
结果显示，室内公共办公场所观测到有烟头烟味场所比例为8.2%，与2016年相比下降35.8%。餐饮场所观察到有烟头烟味场所比例为7.6%，与2016年相比下降11.4%。娱乐场所观察到有烟头烟味场所比例为3.7%，与2016年相比下降46.3%。
另一份更全面的调查报告同样佐证了《条例》《细则》的实施成效。2020年9月-2021年1月，在中国疾病预防控制中心控烟办技术支持下，由兰州市卫健委、市爱卫办牵头组织，兰州市疾病预防控制中心、兰州大学公共卫生学院共同开展了兰州市成人烟草流行监测现场调查工作。
调查发现，与2010年兰州市成人烟草流行基线调查、2013年同类调查比较，《条例》《细则》实施后，兰州市的控烟工作取得了阶段性成效。兰州市控烟办数据显示，兰州市成人吸烟率由2010年的31.9%降低到23.1%。工作场所和公共场所的二手烟暴露率显著降低。工作场所二手烟暴露率从2013年的44.2%降低到21.3%，降低了22.9%。餐饮场所暴露率从69.9%降低到49.2%，降低了20.7%。
杨功焕认为，越是有利于控烟的规章制度，烟草公司反对声音就会越大。她建议当地卫生健康部门可以通过总结展示《条例》、《细则》5年来的成效，用真实数据与烟草利益相关方博弈。“既然是好的规章制度，执行起来又没有问题，为什么不延期？”她说。
采写：南都记者 赵霖萱 宋承翰 发自北京